凛峸

产出在肉眼可见的减少的某人

南柯一梦(燕蛇/箫毒箫)

延迟三个月,这就是三个人去围殴老皇帝的故事...(当然失败了

严重OOC 因为我他妈只有七公和燕还不常听

逻辑混乱有伏笔有深层含义有儿童节快乐有心理阴影大概有可以接受的请食用

有极其不明显的【东邪×西毒×北丐】还能排列组合或者围成个三角再来一次的CP 雷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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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小贩递来的糖葫芦。金色的甜浆均匀地披洒了一层薄薄的糖被,橙黄与霜白附着在火焰般的山楂上,好似昆仑尽头如火如荼,大片铺展开的火烧云和山雪。

金黄的浆,雪白的霜在清晨稀薄的空气中熠熠发亮。青年的身形葱节般拔长,有着比霜雪更耀眼的银发,及比朝夕更浓厚的绛瞳。他伸出舌头,笨拙而又虔诚地舐上那一小块甜渍,铺落下小片晶莹的水迹。

然后街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人。金色及腰长发,翠绿衣衫,格格不入的黑青色蛇杖,张扬的气场。青年一瞬间失了声。那个男人的身影掩在太阳下,隐隐有着半透明的弧度。

他的金发荡出波浪,空气震起涟漪。青年试图伸出手去触碰他,却被一个人拽住了手腕。

「别妄想了,死人是无法跨越这之间的屏障的。」

那声音好似凋零桃花垂落时的声响。

飞燕突然记起,尊上说过,桃花岛岛主曾收了一名弟子;行刑押送过程中,他身后不远处跟了一位红发妖艳的青年。

 

他们约在皇宫前的一家小店碰头。

灵蛇步履匆匆,灵活地穿出弯曲的小巷,来到的街道的尽头。他推开门,就听见一声响遏行云的嘲笑!掌柜的不知被东邪遣到了哪里去,只见玉箫一人空点了一桌的菜,在那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灵蛇?你可来的太慢了。”他哂笑到。

“急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没到么。”他拉开椅子坐在玉箫对面,并不执筷,“倒是你,可是把嗓子哭哑了吗?”

“嚎啕大哭的该是你吧,老毒物。”玉箫深深吸了口气,望向景窗外,“... ...他们两个可急不得。顽云将倾,要变天了。”

“是个适合猎杀狗皇帝的日子,是吧?”

灵蛇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他从不喝酒的,可江南的酒绵力实在太足,酒劲不够,不上头,却足以让人昏沉,足够让他想起飞燕。

飞燕,

飞燕,

飞燕。

他念叨着这个名字,想着,就当是为了飞燕吧。他还年轻,将来与人交往时总是要借酒的。

他猛地闷下!压抑住胃里的翻腾与咳嗽的欲望,他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地要流泪——可玉箫还在这里,他打起节拍,继续唱刚才的歌。飞鸟驰骋,乌青色的云几乎折断房脊,他恍惚看见飞燕晶莹闪亮的红色眼睛。

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

 

「你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吗?」毒龙银鞭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不了。」飞燕冷淡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瞳孔里翻腾的不知名的情感被转瞬冻成霜冰,「我还要去见尊上,先告辞。」

「没有意义的。」

「不要妄加断论。」

「真的没有意义的。」毒龙又强调了一番,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想笑的欲望,「否则我怎么会在这里待着... ...我怎么不去找我师父啊?」

他咧开嘴笑,眉角上挑,让人看了就不自觉地毛骨悚然。飞燕杀了那么多人,见了那么多种绝望无助的面孔,但这种笑容,他看了也不自觉心神胆颤。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尊上应该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

「自是知道的。」飞燕把那蝼蚁何须知道我的姓名生生给咽了下去,压下自己心头不安的感觉,姑且回答了他的问题。「飞燕。」

「住在昆仑雪山的灵蛇竟然也知道起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

「谁许你直呼尊上名讳!!!」

风急擦着毒龙的脸颊划过,银梭转瞬就抵住了他的颈动脉!毒龙伸出舌头,当着飞燕的面舔了舔嘴角拉出的一道血痕。

「哈哈哈,我从来都直呼我师父的名讳!」

「你骗人。」现在轮到飞燕反讽道,他的眼里带着讥嘲,不屑,与那么些许的怜悯,「尊上说桃花岛岛主有个弟子十分没种,过去脑子里只觊觎着武学宝典,待叛离后却畏畏缩缩的像一只老鼠,只能在街头大放厥词,可随时随地都怕被岛主拎回去一顿教训。」

「——你知道我什么?那个老家伙又知道我师父什么?!!」

「住口,无礼之徒!!!」

银梭在那瞬间就往毒龙脆弱的脖颈袭去,却被柔软的银鞭挡住了去路。毒龙疯狂地舞起长鞭,银梭牵着银线在银白的屏障中若隐若现。他们打下飞鸟,打下杏花,云彩散去,烈日洒下,周围是一片极彩色的世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还不打算来吗?”

灵蛇放下筷子,木制的签子磕在瓷碗上发出不小的一声声响。玉箫终于停止了唱歌这无休止摧残喉咙的举动,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一杯尽了,他摸来茶壶继续满上,直到喉咙的干涩感好了一些为止。

“他小时候总缠着我唱这首歌。”玉箫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灵蛇嗤笑一声,接下来却是一声恶狠狠地叹息。他把他们的反常全部归结为他们老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格子门被毫无征兆地拉开,打狗棒支着打狗棒,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的侧腹有一块显眼的淤青。

玉箫稍微侧了侧身子,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七兄*,你感觉怎么样?”

灵蛇则是讥讽到:“老叫化,看样子你现在需要好好‘吃’上一顿?”

打狗棒摆摆手算是回应了玉箫的话。——至于老毒物,他理都不想理。他抹了一把湿透的刘海,呼出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段皇爷他来不了了。”

“... ...来不了?”玉箫蹙眉,“七兄的意思莫不是... ...”

“字面意思。”灵蛇打断了玉箫无意义的猜想。他率先出了门,任由雨水将他淋个透湿。

 

「你还记得你死在什么地方吗?」

「蒙古,怎么了。」

飞燕淡淡地打量了毒龙一眼。不知怎么,对方那妖冶的脸庞此时竟显得有些稚嫩。「若你是想用地缚灵的传说来忽悠我,那不必了,此间的距离离着有多远我还是知道的。」

「可心死的距离你是不知道的。」

飞燕表示他听不懂这玄乎的话。

「我就是在这里发现那群人的。」毒龙轻描淡写地说到,尾音不禁微微上扬,「我听见他们在问前往桃花岛的路要怎么走啊,所有人都摆摆手表示不知道。那时我就在边上,就这个铺子。」

他伸手指了指飞燕手里的糖葫芦,继续笑着说:「然后我就看见官兵威胁一个妇人。她真的很老,比我去过的所有村子所见到的老人都要老。明明只是个老家伙,我根本不用管的,但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有人在天上飞。」他不等飞燕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是我师父,他就在房顶上飞,衣袂飘飘跟天仙一样。我当时看见他衣服一角我都吓愣了,他离得很远,但他肯定瞧得见这边的情况的。」

「所以我就冲上去了。我跟他们说我知道桃花岛怎么去啊你们跟我来,他们很开心地推了一把那个老妪就走了。我在前面领着他们,饶了一大圈路去租了一条船。」

「然后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尤其是那个推了老妪的,我把他那只手直接卸了下来;说着要去桃花岛的那个,我剥下了他的脸皮。」

「你皱什么眉头,你为什么要皱眉?」毒龙放声大笑!「这群人根本不配上岛,他们连做我师父的哑奴都不值得!!」

「我让那个船夫帮我把那些人的尸体都搬上了船;我把船凿了个洞;我找了个水流最湍急的地方,让他们的尸身统统去冥界见鬼。」

「你那是什么表情,在怜悯吗?灵蛇就竟教给你这些没用的东西,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出师?你到底是——」

飞燕直直一拳揍上了毒龙的脸!

「闭嘴——」他痛苦地呜咽到,「给我闭嘴!!!谁许你,直呼尊上的名讳!!!」

手套已经无法附住二人的手了。

 

灵蛇比东邪北丐二人先出发。他的步伐快些,已经率先放倒了宫廷门口的侍卫。毒使他们的脸泛着不自然的青紫,灵蛇懒得搭理,任由这些人在地上扭得像条虫,缓慢地断气。

打狗棒从背后走上来,一棍一个,干净利落。灵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喉咙里渗出一声可怖的笑声。他对此置之不理,与玉箫并肩行走,大摇大摆——活像是三个人逛集市,一个锣两个鼓热闹翻天的那种“微服私访”一般。曾几何时他才杀进一座宫殿,没能在蒙古人的弓手下把那个英姿飒爽有着壮志凌云的小皇帝捞出来,只能看着他倒在朱红殿门的门口,背上插满了箭矢孤独地死去。他杀红了眼,领着残存的皇军堪堪掀翻了五分之一的人物。最后是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而铁木真认出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北丐,敬他的义气而放了他一条命。

义气,义气。这个词也让他侥幸逃过了一劫,却眼睁睁地看着丐帮弟子的尸体铺了满地。他被那刺鼻的鲜血呛得无法呼吸,熟悉的人的尸体埋在他的脊背上,沉重地要让他呕出血泪。

“什么人——”皇帝疑惑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一束金针就朝着大殿门口的侍卫门面袭去!

 

灵蛇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他要真的滥杀起无辜来,能心狠手辣不讲道理就绝不心慈手软。在收养飞燕很长一段日子后,有一次在半山腰杀人,他看了某棵树一眼,下手迟钝了一秒,歪了一寸,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

灵蛇啧了一声,从怀里摸出手帕准备擦拭,却有一顶更白更大的手帕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 ...」灵蛇叹了一口气,接过手帕把血迹拭去后摸了摸飞燕的脑袋,「对于这种人,大可不必怜悯他们。」

「是哪种人呢?」

「蛇侍那样的人。成为蛇侍和药引之前的人。」灵蛇笑着跟他解释道。

可纵使这样,飞燕还是下不太去手。要让他接受杀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或许还需要两个年头(接受之后他砍人就好像切菜一样熟练),但放在遥远的人世间的过去以及这片虚无的现在,飞燕听了毒龙的叙述本能的不能接受。

——尊上没有教错,是飞燕无用。

谁也不能污蔑尊上。

毒龙狠狠地仄歪了一下,随即带上了一副嘲讽的笑容:「要勉强你去杀人,『飞燕』的话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

「——要勉强你从善,『毒龙』的话桃花岛岛主也未免太可怜了!」

 

他们很轻易地就杀入了大殿。文武百官慌乱地往着大殿的两侧忙不迭地退散,拥挤到一起,惨叫声一时挤满了大厅。打狗棒觉得不太舒服,他的四肢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往着那边前去,想去帮着把那边几乎打成结的官员拉扯开来。

玉箫用他的玉箫轻敲了一下打狗棒的脑袋,脚尖一点就要朝着皇帝的方向袭去!

打断他动作的是后面悄无声息涌上来的禁军*。三人反手回掌,后面便是人仰马翻。再回过头时,皇帝身前已经是坚兵利甲。

雨溅进殿内,谁的裤脚被沾湿。殿内一瞬间非常安静,所有人都望着皇帝——文武百官是无助的目光;禁军是等着皇帝下令;而东邪西毒北丐他们,是等着取下狗皇帝的脑袋。

他们腹背受敌。

这感觉不好,简直糟透了。

最先打破这沉寂的是灵蛇。他挥舞着蛇杖,蛇头中洒出一大片毒液!然后他踏着几个倒霉蛋的尸体直接冲了上去!

 

「我的心就死在这里。」

毒龙啐出一口血来,淡淡地说。他张了张自己的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出乎意料的,上面沾了血迹。

「当师父看见我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

 

盾牌太厚了。

玉箫猛地探出手来,掀翻他身前的两个士兵,折断了他们的肋骨!他的弹指神功可以保证他能隔空打碎狗皇帝的脑袋,但却不能打穿禁军厚重的甲胄与铁戟。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这些身材高大的家伙几乎将他淹没,让他腾不出自己的手——

 

「你呢?你的心又为什么死在了这里?」

 

玉箫劈手夺过一人的佩剑。

 

「... ...你怎么笃定,桃花岛岛主就一定会教训你。」飞燕撑起身子,拽下那块对于现在的他过于大的面纱,直视着毒龙的红瞳,「你是他的弟子吧,为什么这么不信任他?」

 

银色的利器没入上好锦缎织成的软垫,精湛刻制的龙檀木。

接下来就是成千上万的银色利刃朝着他的四面八方袭来。

 

「正因为那是我的师父,所以我才如此笃定。」

他歪歪头,脸上终于有了『难过凄苦』的神色。

「... ...正因为是他,所以我才逃出桃花岛,所以我才流落至此,所以我才如此害怕... ...」

「——他会杀了我。」

 

玉绿的竹杖叮叮当当一阵响,千万刀剑骤然碎裂。

大殿仿佛在摇晃啊。那是打狗棒法,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就把多数敌人推开湮灭。玉箫纵身而起,几下跃上房梁。

灵蛇此时放出七八条毒蛇,不详的蛇声充斥了宽大的殿堂。在这水泄不通的地带,玉箫击断了一根偏角的一根房梁骨。

金色的龙,黑色的龙。皇帝的画像不知被谁一律撕碎。

 

飞燕觉得他在浪费时间。

他就不应该充当什么优秀的心灵导师,来这里听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倾诉些有的没的。他的尊上没有教过他这些——虽然尊上乐得听他分享自己的小心思,但飞燕把这归属于昆仑山独有的秘密,外人不得干涉。

就好像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听桃花岛的奇闻趣事一样。

结果他没走几步,鼻尖就撞上了什么透明的东西!有股束力拖着他生生把他拖了回来。

毒龙放声大笑。

「我早就说过了... ...这是没有用处的。」

「你见不了灵蛇,我也见不了我师父... ...挺好的,」

挺好的。他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话语中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苦涩。太好了,我终于不会死了,我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死在师父的手下了——

再也不用担心... ...

不用担心... ...

不用... ...担心... ...

可为什么,我在哭呢?

 

有一些痛,不过这尚且可以忍受,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箫把扎进肩胛窝里的铁戟拔出来,牵出一串血肉!他厌恶地皱皱眉,挥手就打碎了面前那人的头盖骨。

 

「呐,大哥哥,你是在哭吗?」

飞燕低下头去,只见比他还矮几公分的虎头金刀正蹲在毒龙边上,大大的眼睛里透着童真。他低声安慰着他,同时将糖葫芦递到毒龙边上。

「那位爷爷给我的,吃了会开心吧?」

毒龙就抬起头来,盯着虎头金刀的眼睛。瞧着瞧着,他忽然就笑了。云朵重新聚集,阳光由整片整片变成了零零散散的,洒在他殷红的发上,恍惚拖曳着一地桃花。

他就笑了,笑得猝不及防,痛苦且绝望。那根糖葫芦,骨碌碌地滚到了远方。

 

灵蛇甩开蛇杖,一脚飞起踢上一人下颚!他清晰地听见骨裂的声音,暗地里又摸出一把毒蛇。

他这些日子精心培育的良种大多都死在了这群人的脚下。死相凄惨,苦痛地烂成一滩浆糊。他仿佛看见蒙古大军的铁骑碾过这片宽广的地土,轰隆隆,轰隆隆,烟尘翻滚滚,带着他的飞燕就消失不见。

大漠啊,大漠。

那种地方,让飞燕待着岂不是苦了他——!!!

绿玉杖横空袭来,径直击碎了灵蛇身后一人的背脊,以及他手持的盾牌。他俯身拾起士兵的佩刀,迎着玉箫脱手而出的几粒金珠一齐,切下一颗颗铁铸的头颅!

紧接着有谁把枪尖没入他的腿骨。

打狗棒好像在喊着什么,可是灵蛇什么都听不清。

他猛地跪下,控制不住地开始咳血,浑身痉挛,手臂却仍然倔强地挥舞刀支。有谁割下他一缕金发。

 

糖葫芦,糖葫芦... ...?

飞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历经了那么多次的冲突与打斗,他竟没有把这扔掉吗... ...?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的尊上偶然提及了一嘴,还是某个夜晚的童谣中悄然提及了它?

他第一次品尝时的滋味,如今已经忘记了。

 

他的袖袋里钻出最后的两条毒蛇。天色暗淡,玉箫方才打灭了十三四盏灯,昏暗地近乎不可视物。不远处有破风之声,利器堪堪擦着他的耳廓而过!灵蛇支起身子,倏地暴起!打碎三四人的头骨,落地之时拾起那根绿玉杖头也不回地扔了出去。

紧接着有谁扫开黑压压的人群,后背贴上了他的后背。

“真不想和你挨得那么近,老毒物。”

打狗棒咬牙切齿,回身就掀翻大片禁军!他逆着人流疯狂地往前顶,棒舞得飞快,但寸寸打击要害。他势如破竹,沿途的血线拉的很长很长,灵蛇沉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一刀一刀刺入第二根肋骨及第三根肋骨之间,再很冷漠地一刀子一刀子抽出。

他被血肉溅了满身,却一声不吭。

长驱直入的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灵蛇一刀剜下将军的眼睛,再割断了他的喉管!他绕到打狗棒的旁边继续大开杀戒,也不忘伸手托了他一把——

玉箫的箫声来的猝不及防,浓厚的内力逼的禁军纷纷倒下。他从屋顶翩然而至,箫声不停,脚底却很利索地踢开那些碍事的脑袋。他不解的目光转向灵蛇,再转向打狗棒,然后瞪大了眼睛。

 

毒龙张狂地笑啊,恣意地笑。他伸手捏住了小孩子的脖颈,目眦欲裂。虎头金刀发出一声尖叫,喉咙上的手却蓦地收紧!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声。

「你做什么?!」飞燕一个箭步冲上去,摁下毒龙的胳膊。

「师父有一个孩子。」毒龙完全没理会他,或者说他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就保持着掐着虎头金刀的姿势,带着空洞的笑意说道:「师父他很喜欢那个孩子,他把什么都教给他。桃花岛的独门武术,他得意的弹指神功落英剑法,以及那本秘籍里的要义... ...他统统都教给他了。」

「他希望那孩子未来能继承他的衣钵。」

「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师父的房间,看到了那本秘籍。我仅仅是看了一眼,连字都没认全——我就被师父拖出来了,按在地上狠狠地一顿揍。」他哧哧地笑了几声,「我被打断了四根肋骨,门牙被打碎,嘴里都是血,咕囔着哭着认错。那时我好像才九岁。」

「我被扔在石窟里待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师父的手劲下得很好,除了我的牙,我全身没有一处皮肉伤。」

「... ...可是他待那个家伙多好啊!他的武功秘籍都教给他,他的夸赞都教给他,他的意志都教给他——」

「可我又敢奢求什么... ...」他的声音无端哽咽了,手臂放松了,飞燕瞅准机会把虎头金刀从他手里抢下来。褐发的孩子颤颤巍巍地躲到飞燕身后,目光躲躲闪闪。他扶着孩子的肩膀,深吸一口气,等着毒龙继续说。

「他是他的孩子... ...是师父跟夫人的孩子... ...」毒龙抽着鼻子又从喉咙里挤出嘻嘻嘻的气音,「我怎敢怨他... ...我又怎敢怪他,怎敢恨他??」

「他是我师父... ...」

然后那张妖冶的脸庞被无限地放大。彼此的红瞳对视,飞燕看见他殷红的眼角,看见他丹顶红的瞳孔,那浓稠的血红之中,浸着千年的寒冰,里面冻着阳光,海岛,船只,桃花,以及红色的悲怆。

那里面有他生活的一切,却唯独没有那个衣袂翩翩的师父。

他的心碎了,能够容纳他师父的地方已经不在了。

 

“咳咳... ...别在意,我们走吧。”

打狗棒捂住胸腹,跌跌撞撞往暗室那头走,喷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光线逐渐亮了起来。

时间过了多久,屋外的雨可停了吗?

暗室间一波又一波的禁军涌入。灵蛇舍了那卷刃的刀,重新翻拣了一把出来。刀沉甸甸的,提在手里,很重。他的膝盖有些发软,陈年旧疾在此时发作,他不由得轻啐一声。

然后提着刀子,义无反顾地上前。

 

他们现在变得足够小了。

毒龙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本就穿的是背心,此时更是显得衣冠不整。飞燕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打算寻一处店铺买几套衣服应和。他把糖葫芦塞给虎头金刀让他握着,便开始了漫无目的地寻找。

找到了合适家,他却发现他没有钱。

他与店家面面相觑,尴尬地站在原地。直到虎头金刀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大把黄金。

「... ...哪来的?」飞燕问。

「大汗赏的!」虎头金刀得意地扬扬脑袋。

他差点就忘了,这孩子曾经为蒙古效力。

可如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他反叛?爱上了桃花岛岛主的孩子,还是办事不力做事不当?放在这孩子身上绝不可能,亦或是,他是个汉人,他体内流着宋朝人的血,却做了蒙古人的官。

他们随便掰一个定论,将棺材盖上,就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 ...除了尊上。

那些人都无所谓。或许他还会有一点惋惜,但仅仅是一点点。皇帝又怎么样,蒙古兵又怎么样,他的尊上只需要活的逍遥自在,一切就好。

 

灵蛇觉得自己疯了。

他将刀砍到卷刃,再抢一把,继续砍到卷刃,周而复始。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切口越来越多,血液在身上烙出刻印,像古老繁复神话中那样,将自己作为祭品献上,奇迹便会发生。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不自然地想到飞燕。

想到他成年那天对他虔诚许下的诺言。

... ...他说了什么来着?

他不能再想了。因为有谁把盾牌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灵蛇重重地摔在地上,千万只戟激动地要往他身上扎来。

他吐出一口血,神定自若地调整好姿势。不远处的打狗棒夸张地捂上了耳朵,拖着那根绿玉杖拼命地往后走。

鲜血爆开,那些人呈喷泉状向外洒射。一场祭奠被粗鲁的人们残暴地打断,他再也听不见飞燕的声音,... ...以及鲲鹏展翅的声音。

水恍惚填填满他的胃,灌满他的鼻,充斥他的耳,封冻他的眼*——那一刹那天旋地转,灵蛇什么也看不见,殿内那些繁华迂腐的事物落在他的眼底变成光怪陆离的色块以及寒木春华的浮影。他被抛入无穷的宇宙,没入肩膀内的利器与鲜血显得是如此不真实。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他甚至感受不到愤怒与悲伤。黑暗与混沌拉扯着他的神经,要把他带入睡眠与死亡的深渊里去。他在翻滚的泡泡中浮沉与挣扎,光线堪堪透过他的眼皮,他天旋地转,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他快记不得飞燕的脸了。

——他快记不得飞燕的脸了!

——他快记不得飞燕的脸了!!!

玉箫被堵在了大殿的另一头,打狗棒此时正奋力地清除着灵蛇周围的障碍物。那个金发的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而那些禁军正无情地踏过他的身体,妄图给他们二人一次更为沉重的打击。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那个因痛苦而昏迷过去的男人腾出一点点空间——

等待他苏醒。

 

他的心脏蓦然一阵抽痛,刺穿大脑,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发疯啊,发疯啊,给我发疯啊!!!——”

等待蟒蛇张开獠牙。

灵蛇在大殿中央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一手撑地一手猛锤自己的胸膛!一下,两下,三下,厚重的回响声震碎了琉璃酒杯。打狗棒识出那是灵蛇的软蛇拳,呼声尚未出口,金发的男人便呕出一口鲜血。

一滴,

两滴,

三滴。

“——老毒物,你又犯什么毛病!”打狗棒一手挥棒,一手去拽半倚在地板上的灵蛇。

“老叫化,”他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三十岁,“他在为我痛。”

“你在说什么!”

“他在为我痛——”

“给我站起来!!!”

打狗棒不耐烦地打断灵蛇的话。他刚才又被砍了一刀,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他拽起灵蛇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在空暇出的三秒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吼道:“别忘了你的命是谁自作主张换来的,灵蛇!!!”

“如果惜命的话现在就他妈滚蛋,否则就给我站起来!!!”

 

「你拿的那是什么?」

飞燕垂下头去,才发觉虎头金刀手里的东西漏光了糖浆,黏稠地流了一手。孩童动动小指,霜被拉长成银白的丝,好似飞燕的发色。

「那位先生说这是糖葫芦。」他回答道。

少年身形的毒龙银鞭便蹭到他身边来,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的双颊飞红,还留着泪痕,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十几分钟前所发生的事。

飞燕把竹签向前递了递,任由他用伶牙衔下一块山楂。

「是什么味道的?」等他咽下最后一口后飞燕问道。

可毒龙只是摇摇头:「桃花岛上没有这东西,我逃到江南,对于这个也不过是匆匆一瞥,根本没的时间去尝这小孩子玩意儿有什么味道。」

他们彼此沉默,又不约而同地望向虎头金刀。孩童只是摇摇脑袋,生在大漠的他不知此物何等滋味。毒龙银鞭哼着歌,唱着小调,晃头晃脑,颠颠跳起独属于桃花岛的舞蹈。

「这是师父教给我的。」他哧哧地笑,对于糖葫芦的话题很快就遗忘掉,「宫廷里的舞,媚俗;乡镇里的舞,没有劲度;山里的舞,没有柔感。我师父统统看不过去。这是他自创的舞,闲暇时他就跳给我看,搭上那支白玉箫... ...这是男人的舞蹈。」

他舞起长袖,回眸一笑百媚生,却不显得庸俗:「你呢?你师父又教给你些什么?」

「尊上教我轻功,教我识字,待我认百草,千种毒蛇。」飞燕回答道。他的尊上成天苦研千毒万毒,无心钻研舞蹈。

「这些我师父都会。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他的。」毒龙得意的笑了,口中轻扬出飞燕自幼熟悉的曲调,低吟浅唱,「连着江南轻柔的舞,让他跳来,也毫不逊色。」

 

他桃花岛岛主玉箫,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五行八卦奇行万象无一不识。他的书法堪称匠石运斤,满腹文韬武略,武学已入巅峰造极之地,世上仅有两人*能及——可尽管如此,他箫老邪即使年华不在,却还不至江郎才尽,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尚得拖死敌人一兵一卒。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这闲云野鹤的一角羽翅还是被折弯了呢?难道天才注定孤独,在未来的黑暗道路上注定踽踽独行吗?

长矛刺来,他猛地侧身!青袍被割断,脊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翻倒在地,棍棒刀枪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他以内力相衡,却咳出一口血;他出手相抵,手心指尖却被划烂。

 

「你师父不及我师父。就凭舞蹈来说,你师父便不会。」

「尊上志不在此。」飞燕一本正经道,「尊上善毒,识万蛇,你师父定不及他。」

「我师父可是医者,世上又怎有能难倒他的毒。」

「倘若你师父可解这世上万种毒,尊上也不会被称为『西毒』,更妄提名列华山四绝*了。」

「那你呢?」毒龙反唇相讥道,「你师父可识的万千种草药,那你又如何?」

「那你的五行八卦阵又诵记的如何了?」飞燕不甘示弱。

「我早晚会记得的,因为我要成为师父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不仅是奇门八卦,甚至琴棋书画,地支天象,我都会超过他。」

少年笑靥如花,一头红发张扬的在空中飘洒。现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虚无中却仍然是晴空万里。朦胧的雨滴穿过他的身体,雷声被封锁,闪光仿佛蝶翼拂过他的鼻尖。

飞燕眯起眼睛,鲜血般的瞳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亮。他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对着那翩翩起舞的红发少年正色道。

「我只愿追随尊上。」

「为什么?」毒龙饶有兴致地问道,「弟子继承师傅的意志,这不是应该的吗?」

「飞燕不敢妄尊自己是尊上的弟子。」他说,「飞燕愿成为他的矛,他的盾,为他披荆斩棘。... ...飞燕只愿伴尊上左右,辅佐他成为天下第一。」

「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毒龙淡淡道。

「是的。」飞燕应允。

「所以呢?」毒龙露出了一个极其讥讽的笑容,恍若狂风过境,桃花凋零,「那么你呢?等那个人成为天下第一之后,你便义无反顾地出山送死来了?」

「那些蝼蚁不知道尊上操心。」

「你也是那些蝼蚁吗?」毒龙戏谑道,「就如此随意地把命送给了金人的狗?」

「那你又是怎的?在官兵谈论桃花岛岛主是就冲上去毅然送了死——」飞燕突然噤了声。

他们相视,彼此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三分不屑,三分怜悯,三分惆怅,剩下一分不可名状,带着莫名的不甘与痛苦。忽然他们就笑了,因为咿呀吐字不清的虎头金刀摇晃着双手,拼命叫嚷着要吃叫花鸡。

「真狡猾啊,师父家有个孩子,倒是擅长做这个的。」毒龙叹了口气。

 

“... ...我答应了那个傻小子,等他到江南以后,一定要尝尝老叫化亲手做的叫花鸡。嘿嘿,那孩子听了后,馋的直流口水。”

灵蛇正想讥讽他怎有这闲情雅致在这里唠家常,话没出口就被头顶横扫而过的绿玉杖打断!只见打狗棒捂着胸腹上五寸来长的创口剧烈地喘息,他那句冰冷冷的活该还没出口,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不徐不慢地说:

“只可惜啊... ...那傻小子,为蒙古尽了心力那么多年,好歹一个金刀驸马,只因为生在蒙古却流着汉人的血,谁都不待见他,竟这么草草地送了性命。”

他的脸色冷得像霜。碧玉的宝杖在击碎一人盔骨后轰然碎裂!于是他使出降龙十八掌,衣袂翻飞,灰色麻布上鲜血干涸沾染鲜血。

“你这昏庸的老皇帝!到底想送了多少忠义之人的性命,你连那孩儿的性命都不放过吗!!!”

 

他们就笑了。一个笑得肩膀微微发颤,一个笑得肆意放荡为所欲为。毒龙笑出了眼泪,他就笑着说啊,连着小孩子都晓得叫花鸡的滋味,我都还不晓得,我就已经死了。

飞燕笑他,你可后悔了么?

怎么会呢。他笑出泪花,却说出了极为恶劣的话语,我以前总怕师父这样的人将来就不要我了... ...现在再也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忘了我了。

尊上不必记得我。飞燕想,他抚上自己的眼睛,红的像皇宫宫殿上高悬的琉璃。他只用做好天下第一,他只要永远是灵蛇尊上就够了。

 

那莺扯开了喉咙放声高歌啊,预示着冬天的凋亡,春天的到临。

只可惜这万里桃花,海岛缤纷落英雪山消融积雪,好一派复苏春天的气色,无论是谁都看不见了。

“还有几个?可全部都上了吧!!”灵蛇高举佩刀,金发在空中狂乱地飞舞。那声音击碎了屋外灰色的穹宇,春莺内脏破裂,抽搐着从虬枝上倒下。

雨终于嚎啕着倾泻而下!在狂风骤雨中,谁拾起玉箫,吟起云诡波谲的曲调?那春莺的歌终是没唱响这个春天吗?

他唤醒那燕巢里的幼燕了吗?

可唤醒他死寂的灵魂了吗?

他在一片血腥刺鼻中堕入深海。

打狗棒连一声小心都来不及交代,那个男人的胸口就被宝剑洞穿。他的身体软塌塌的,就这么倒在了地上,被当成众多尸体中的一具,毫无价值,毫无生气。

紧接着便是他——粗粝的鞋底一脚踹上毫无防备的伤口。打狗棒不经意漏出一声呻吟,被推揉着倒下。

只有那个如玉般的男人,浑身浴血,尤其是双手,却还站的笔直。他的目光似剑。

皇帝看屋外的骚动终于止了,颤颤巍巍从藏身的密室中走出来。他们穿过密道,回到了大殿。龙椅上那把剑无人能拔出来,皇帝只能站着判处他们的罪行。

一旁的太监帮着把黄色的纱帐垂下。

跪下。皇帝的声音从龙帘后远远地传来,虚幻缥缈。他说,庶民,见了朕还不跪下!

那声音似从三途川对岸飘荡而来。玉箫只是冷笑,老皇帝,中气不足,想必是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跪下!皇帝拔高了声调。亲兵对准了他的膝窝恶狠狠地一踢!他一个踉跄。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皇帝放缓了声调,故作威严,... ...你蔑视皇权,是想谋反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蔑视皇权?我玉箫此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无能之辈。你那沾满污秽的皇帝宝座,又有谁稀罕的要?

可真是大手笔啊,老皇帝。打狗棒侧躺在地上,抬起头来哂笑道,那么大个土地都能拱手让了金人和蒙古兵,却连一口饭碗也不给万千丐帮兄弟留下。好威风,可真是好威风啊!

皇帝被他嘲讽的无地自容,挥手下旨让亲兵就打。玉箫上前一步,率先击飞了一人的武器,厉声道:“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扶贫济弱的大善人,丐帮之首打狗棒!你们何来的能耐,哪里来的胆量出手动他?!”

“——跪下!大逆不道,谁给你的胆量顶撞皇上!”操着尖利嗓音的太监一脚擦着玉箫的脚腕而过,亲兵的刀刃骤然袭来!打狗棒一个鱼跃,铁枪剑戟在他爆发出的浑厚内力下一一折断!

“... ...连谪仙都想染指。皇帝啊皇帝,饥不择食也得认清这吃食人家愿不愿意给得,丐帮兄弟无一人能有你的嘴脸。”

矛和盾紧凑着压下。在谁的怒吼下,有谁的双手被反剪给押着跪下;有谁被枪兵刺穿了肚皮。

... ...

都死了吧。皇帝疲惫的声音从帘帐后面传来,... ...仅仅三个人,却折损了我近千人部队。

皇上您的旨意是?太监捏着嗓子挤到皇帝身边去问。

人善被人欺。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这种被欺负的人了。皇帝痛心疾首道,国家中没有被欺凌的人,国家才会强大。

皇上英明。总太监附和道。

皇上英明!全部人都附和道。皇帝说的一定是对的。

他们将这两具“尸体”抬到乱坟岗去扔掉了,草草地掷在一堆尸体之间。暴雨如注,又是谁出现在了乱坟岗,直至地杵着,金发黏着,碧瞳干涸,似一桩枯木。又是谁。又是谁在这雷霆中睁开了双眼睛,颤颤巍巍扶着谁走到了枯木面前。

肚子被穿了个洞的打狗棒背着遍体鳞伤的玉箫来到了灵蛇面前。那个男人站着,怀里躺着一条死蛇,眼神冰冷似箭。

“皇帝的脑袋呢?”

打狗棒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只能是苦笑。

然后一声比雷霆更响,比战马嘶嚎更厉的咆哮撕裂的苍穹!震碎穹宇!灵蛇放声大笑!他怀里的那条死蛇掉在地上,华丽显眼的皮毛沾满污秽。玉箫微微撑开眼睛,瞧见地上的死蛇。曾几何时灵蛇向他炫耀道,那个白发红瞳的孩子可以独自训得一条蛇。

 

「你怎的也来了?」小小的飞燕抱起细长的小蛇,轻抚他尖尖的脑袋,「尊上现在可还好吗?没了我,他可还愿侍候你们吗?」

蛇当然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咝咝吐着舌信,竖瞳怔怔望着乱坟岗的方向。

这些飞燕当然不知道。因为毒龙淡淡地告诉他:「时间到了。」

飞燕走了。他深深回望了那街道一眼,对着虚无的渺茫的灰青色空气虔诚地献出一个吻。在那之前,请让飞燕托您一个梦。

当您思念我的时候,便会在梦中看到我。

桃花与海浪卷携着红发的孩童去了岸头的另一边,赤色的骏马衔去了他手上褐发的草原男儿。鲲鹏展开骨节修长羽翼丰满的翅,要带他前往九万里云台之巅去了。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终于是疲惫地倒下,打狗棒终归是撑不住率先闭上了眼睛。灵蛇望着手心上的疮口,手心上的血,放肆地大笑!他用手遮住蛇般的眼睛,倾盆的雨透过鲜血淋漓的伤痕渗进他的眼底。海面惊涛骇浪。

有谁的目光隔过千山万水朱红宫墙枯败桃树凋零茶花遥遥地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带着万般不舍释怀与留念。

雨血滴滴答答地流了灵蛇满脸,仿佛有一双炽烈如火的眸子就顺着他瞳孔金色的纹路流进了他的心尖。

玉箫毫不客气的踢了踢他,背上伏着昏死过去的打狗棒,薄唇轻启:“老毒物,走了。”

他只是大笑,直至喉咙嘶哑发不出一点声音,眼中全是泪水。

“你可要先把自己栽在这里不成?”玉箫叹气,“... ...灵蛇,歇一会吧,否则将来的丧歌,你都无法唱给那孩子听。”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瞪大了眼睛疯狂地大笑着,嘴唇拼命开合,撕心裂肺,“玉箫啊玉箫,那丧歌可是唱给谁听的?!他喜欢听吗?!!莫不是我们自己——?!!!”

偌大的雨中,只有急促沉重的呼吸。

他们终归是老了。

衰老起褶皱的双手,连那些幼小背影的衣角,一丝也拿不住。

 

我牵着您下山去见您年轻时甚是喜爱,亦或是不屑一顾的东西;带您去见世间千百万您见过无数次的风景。我会向世人骄傲地介绍这是昆仑山蛇庄庄主灵蛇尊上,他是永远的武林第一。您不必出手,那些蝼蚁,飞燕会用您亲授的武功将他们全部打趴下。

最后我们回到客栈,我为您温好饭菜,替您试毒,帮您捻好棉被边角,添置明日的衣物,规划明日的计划表,罗列明日的试毒对象,备好明日的吃食,然后最后一次检查您的被子有没有拉好,悄悄地拔去您鬓边的白发。

做完这些,您仍然是武林霸主,天下第一的尊上。

梦醒之后,就再也没有飞燕了。

请忘了飞燕吧。

白发的幼童乘上万尺大翼腾空而起。在宇宙之间,在无尽之间,他看见那巍峨的昆仑永不融化的雪,看孑然海岛波涛翻滚无边,看见边境打不完的仗流不完的血。在某个过去,他的尊上就在此,与东邪北丐一起。荒漠的风吹起呼啸的沙,那戎马倥偬的日子啊,不过是横枪跃马,弹指间,杀不尽的蛮人流不干的血,金发似太阳的轮舞,绿袍仿佛葱翠的玉滴。他们足够张扬,他们有资本张扬,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美好的诅咒顺着云层,顺着空气,顺着雨后清新的雨滴悄无声息地潜入灵蛇的梦里。

那糖葫芦终究是剩下了五个,孤独地躺倒在地上滚到角落里去了。

 

灵蛇做了一个梦。

  

            END

 

 

*打狗兄太难听,故取原著

*取广义,偏偏就宋朝这个禁军跟别的朝代不太一样...

*原著中欧阳锋蛇杖落入海中不知所踪,灵蛇姑且算蛇杖化形,有风湿毛病

*应该还有段皇爷,可惜没实装

*原著中黄药师伤心欲绝歌时敲断玉箫,玉箫算是玉箫化形(...),有脊柱问题

*加上段皇爷,嗯神通老先生...

 

 

 

 

我觉得真的会有人没懂的简单备注一下...

燕和毒龙的年龄变动:30出头→22~23→16~17→10→5~7

毒龙心理变化可以简单理解为青春期躁动本能的不想承认师父对自己好但是就是忍不住哭唧唧;小时候就比较耿直认为自己一定能超越师父继承师父的衣钵(可是分水儿才是正室啊...

燕的话,他把尊上当成他的神明,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箫很迟钝,毕竟曾经有过  而且太邪了 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把这些误会摆在明面上摊开来讲 

结果就再也没机会了

 

 

 

 

最后的最后:

什么时候实装七公五花!!!

那迦都翻身了!!!

我要七公啊啊啊啊!!!!

后传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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