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峸

产出在肉眼可见的减少的某人

四月二十五日的群青日和风和日丽(刀剑乱舞/源氏)

白色情人节重发,你有种再给我屏了

模组花瓣飞舞背景下的,付丧神髭切与源城辰巳的故事

没有友鬼,没有友鬼,没有友鬼

乱,很乱,非常乱,乱的无话可说,带了很浓郁个人色彩,图个乐呵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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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源城友鬼”第一次看见弟弟。

 

 

四月二十五日的群青日和风和日丽

 


这具身体相当熟悉此时是什么场景了——大抵还是孩童时期,头颅已经不知多少次被蛮横的妇女粗鲁地塞入池底,迫使尚且幼小的孩童紧闭起泛白发泡的唇,鼓出无助的连串气泡,昭告储存的氧气告罄。在几近濒死的窒息状态下他又一次转醒,窗外是无尽的黑夜。赤脚踏上腐朽的木地板时,耳畔还能捕捉到惊扰夜蝉的响。风扬起的簌簌草野声,在死寂的院落中恍若浇上劣质的油,簌簌的响仿佛滚起一连串的巨火。

源城友鬼的眼透过黑夜中漂浮的稀薄雾气投到远方。他窥见坠落的横梁带起的火线,他瞥见跃动的星火翻滚着舔舐吞噬去腐朽的绒布带翻腐朽的烛台,他瞧见拉闸外跃动的融化于樱色中薄绿的春天的发。他看见,他看见。

他看见自己幼年因腐朽的家规头颅而被摁入水中。

他看见自己为了藏匿于暗处的幼弟接受无谓家暴的景象。

他看见自己披挂上雪白的衣装伫立于祭坛之上,身下是万人呼喊,满城灯火。

他看见。

他看见,

他看见自己为了源城辰巳而死的这个现实。

——啊,这样啊。

为什么呢?

付丧神凝视着镜面认真地思索到,这具躯体什么也没有承载呀。没有背负上家族过往的英雄史诗,而是落魄地作为祭品死去;没有身为人类基本的任何,而是苟且地为了另一不该存于世上的存在舍弃去身体,尊严,为人的权利;生来不被允诺与弟弟见面,被下达了注定以死亡分别的终结,死后仍要将这时代残余的泥垢加在这腐朽屋中的天真的,纯净的,一无所知的灵魂之上。

源城友鬼。“源城友鬼”看着镜面中的自己笑了,露出松软的笑容,眼眸中却是冰冷的,悲悯的神色。他凝视着这苍白的,与付丧神相似的面庞,手抚上冰冷的镜面。付丧神看透世间百态,但这具属于人类的躯壳尚且还不懂,还不明晰呀。你一死了之,但你从来没教过你弟弟外界多么险恶呀?你死了,他看见燃烧的大火,他将那些善意,那些鲜花全部抛诸脑后,眼里只有火焰,只有你残损的尸体。他要背负着你的死活下去,他要活成你的样子,你将恶魔的接力棒亲手交到了他手里,不是吗?

你为什么不拼尽全力活着呢?

你为什么不逃呢?

在老妇人惊讶愕然甚至略显恐惧的目光中,那个乖顺的源城友鬼径直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扇了尚子一巴掌。这对于幼年来说是最醒目的一次作抗,最为直接的一次顶撞,恍惚在这一掌下这个家族中全部的罪孽都能被火焰涤洗,恍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会因为老妇的下跪而一笔勾销。——但这怎么可能呢,回馈给身体虚弱的少年的只有无情的殴打与腐朽老人的哭泣与痛骂,以及居住在后屋中那对藏匿着的少年更加无情的痛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雄赖用力踹打着倒在地上的少年,你知道你做了多混账的事情吗!

我知道呀。少年即便狼狈但仍然露出了松软的笑容,因为身体的震颤尖利的虎牙划破了下唇角,在抽打下他漏出的笑声类似幼兽挤出的嚎叫。你所藏匿的一切我都知道,那又如何呢,你们如此对待我,你们便会放过那个孩子吗?会因为我的软弱就大发慈悲饶恕你们认为的忌子吗?

既然不会那我又为何要照着你们所想的去做呢?为什么要放任这具躯壳任由你们践踏呢?既然妥协得不到你们的回应那便只能抗争了不是吗?“源城友鬼”想要大笑呐,但是源城雄赖的脚尖踹上他的胃部,让他蜷缩而不自主痉挛起来,张开口却吐出不了任何话语,只能吞咽着沉积于地面的浑浊空气。这具身体太脆弱了,即便精神早已习惯了千万种苦楚,但在需要发声的时候仍受到了身体的阻碍。他感觉昏沉,头再次被摁压入水中,回归了这具身体降生之时最原初的混沌。

——然后他醒来,会忘记一些事情。比如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比如昨日的冲突纷争与最后压倒性的武力制服,比如埋藏在仓库中的其实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弟弟。他每天睁开眼,这具身体便诚实地告诉他:你是源城友鬼,是源城家未来的家主,即将被献祭的孩子。你有一个弟弟,你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他。

本着付丧神对于家族意识与荣耀与双子刀的好奇,他一定会拖着这具残损不堪的身子摆出最柔软的笑容前去目的地寻找弟弟的。

然后一次次失望,一次次作抗,一次次自这具身体的本能中挖掘出保护弟弟的信念。一遍遍重复,一遍遍重复,一遍遍重复,直到付丧神有一天惊觉这具身体的脆弱性。他不再做无用功,而是家仆送来的崭新的笔记本,记录起新的月记。

呐,岩生,为什么不逃呢?“源城友鬼”吐出甜腻的蛊惑人心的话语,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帮助我的吧?

岩生缄默着,什么都没有回答。于是他只能在全新的笔记本上书写下无关痛痒的句落。他不再前去那私密之地去日日探望弟弟,他想,如果他想的话,他总能一个人逃掉的。弟弟只是这具身体强加给其中灵魂的一个讯号,于度过千年的付丧神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世间有太多对兄弟,并非每对都美满,也非每对都遭受如此的挫痛。因战乱,因政权,因私欲而被迫分离的兄弟二人,阅尽千秋的付丧神也见了不少,他又凭何要为了这样强加的身份而陨灭去自己的躯壳呢?

但这具躯体的执念超出他的想象。每日睁开眼,混沌的脑中所浮现出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新春的花前去看望弟弟。要去见他,必须要见他,这样的执念即便在看了前日的日记也不会有丝毫的衰减。付丧神被影响得认识到这一点,终于,他舍去了这些无用的记本,每日躺在床上翻起于他耳熟能详的书籍来。他偶尔想,如果弟弟不存在就好了。

只要弟弟死掉了,这具身体的念想也该死了。

深居简出的弟弟哪能探得到兄长的心思,哪想到此时冠以兄长之名的冷傲付丧神带着对人世间最原始的不屑踏着晚尘向着仓房走来。幼弟已然有很久不见心心念念的兄长了。他攥着第一支兄长于他的千纸鹤,在辗转反侧间终于混混沌沌陷入睡眠,却不想尾随来的是他此身巨大的梦魇。

“源城友鬼”,源城友鬼拉开厚重的门。腐朽的室内,却传来格格不入的,春盛开的气息。那是薄绿色的弟弟,那是这具身体血脉中,唯一被承认的弟弟。真奇怪啊,人类,跟神明不同,那兄弟的关系是与生俱来的,就仿佛昭告了天下般,我们是最要好的兄弟,不容许辩驳,不容许反抗,于是便由着他人以兄弟名义将兄弟二人束缚于兄弟的牢笼之中。

言爱是禁止的,因为你们是兄弟。

亲吻是禁止的,因为你们是兄弟。

抚慰是禁止的,因为你们是兄弟。

人类,以兄弟的名义,架起全部的条条框框,铸造出阖家欢乐的家家酒样态,来告诉外人:没错,就是这样,我们是最要好最要好的兄弟,但背后流淌的无用的血有多少,唯有兄弟二人才数的清。

好啦,到此为止吧,“我”痛苦的根源,终结吧。他很好心情地笑着,伸手扼住弟弟的脖颈。睡梦中的弟弟,露出安蔼祥和的表情,唇微微启开着,吐出小心翼翼的,不被容许的,生的气息。稀薄的光条自未关合的门缝中透过,拍打在少年苍白的面上,被挺拔的鼻梁割断而顶高起突兀的一片,穿过被细碎刘海遮掩的眼。那下面同样是流光溢彩的瞳呐,只是盛装的不再是源氏的荣光,盛装的不再是历史林林总总最后化为一捧焦土的静谧淡漠,而是,天真的,无知的,对于这狭小一方箱庭的屈服,对于铁窗外世界,散漫樱花的向往。

弱小的,脆弱的,无知的——

就这样的——

源城友鬼,髭切的手指收紧了。这具身体没什么力气,不似神明一般,随手便能以锋利的刃斩断罪人的头颅。他单手扼住对方的脖颈,甚至还能感受到弟弟皮肤下脉动的筋络,像是张扬地展现出他的扎挣一样——他眯起眼睛,将另一只手叠上,跨坐在少年胸膛上的少年将半身的全部重量压在双掌之上,用尽全力摁压着,要让“源城辰巳”这个存在死亡着——少年,弟弟,终于开始做出微弱的蠕动,垂放在身侧的指节微微向内收着,纸鹤无法收拢而垂落在地上。明明脖已经被拿捏在手中,却仍旧向上送着,像是渴求兄长掌心中那炙热的温暖般,求死一样向上送着。他的唇启开得更大了,仿若搁浅在沙滩上濒死的鱼,拼尽全力地扑腾向浅滩,竭尽一切呼吸着,要自这漂浮满浮尘的室内啜取到任何能食用的空气一样的。髭切自上而下打量着他的幼弟——源城友鬼的幼弟的一切无谓的举动,毫不迟疑,毫不犹豫,将更多的青紫色的烙印打在他的脖颈上,要让那黑色的印记透到其肌肤之中,让那血脉中流淌的红一点点渗成灰黑的色,再与那即将点燃的焰火一起化为纷飞的烬。

——他本该要这样做的。但是这具身体里,好像还有什么在大声呼喊着,嘶哑怒吼着,喊着“辰巳”“辰巳”,喊着“我会救他的”“我会救他的”。你值得什么呢?髭切问道,不过说到底你又是什么呢,渺小的人类。人类的家家酒游戏就那么值得你关注吗?啊,说到底,你现在就是人类啊,长着与神明相似的皮囊,却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过往,曾经的神明之躯于此时却要落入恶鬼之口,呐,你锋利的刃呢?髭切笑了,与松软的笑容不同,他吐出的话语是冰冷的,人类的身体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你要为这注定被斩断的关系做到怎样的地步呢?

为什么说会斩断呢。属于少年独特的,变声期调的声音自他的口中吐出,温润的,甜腻的,因为是人类而显得坚韧,而非钢铁的冷。我跟弟弟的关系不会因为谁的死亡而更改。... ...我啊,无论如何都想要让他活着。

你也是吧。你跟弟弟的关系,会因为谁死亡就更改吗?会因为谁单方折断就会有所改变吗?

那只是人类一厢情愿定下的准则而已呢。我们仅仅是双子刀,并没有人说我们是兄弟呀?

千年的付丧神吐出的歪理轨迹以万倍来计,或许在源氏分崩离析后与那振雪白的太刀相处的短暂时日里,他也学得了些戏弄人的技巧。并非是自陵墓中挖掘出那刃的无关紧要的玩笑话,斩去恶鬼头颅的刀剑所吐出的话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且残忍,剜去全部的骨骼剖裂出全部埋藏在历史阴霾下的真相。瞧啊,我不屑一顾,这样弱小的存在又怎能称为源氏的荣光。

你觉得这个重要吗?源城友鬼在问他。

重要与否又如何呢,反正他们都死掉了呀。由源氏构筑起的兄弟关系,既然源氏灭亡了,那么也没必要再维持了吧。

没有那段历史支持起的兄弟情谊,

血缘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不是吗?我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啊——以身体里流淌的血为囚笼,束缚住你们的,不便是这种东西吗。

髭切开怀地大笑起来。他想手下这具身躯该死去了,该狰狞着面庞,吐出舌,涎液沿着口角漏下,双目上翻,脸呈现出整片整片的青黑,躯体温热却已经僵硬了,很快便会被夜风带去全部的温度,一点点变得冰冷。

但他胸腔中那颗心剧烈鼓动着,好似幼童竭尽全力呐喊着,叫嚣着。放过他,放过他吧,你在做什么呐?髭切可以很轻易地想到自己的面庞扭曲起的模样,带着这世间全部的最不甘最苦涩的狰狞,要让涕水自眼鼻中滚滚涌出,濡湿染血的衣襟。要拉住付丧神的衣摆怒嚎,因为清楚低声下气是无用的。呐,既然无用,你又为何要对他们低声下气?付丧神托起少年的下巴吐出恶意的话语。

『』

他看着少年泛起青紫的面庞,想着,只要他睁开眼,他就松开手。

但是直到少年的胸膛不再起伏,口角漏出无法控制而溢出的涎水。他松开手。他也没有等到辰巳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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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任由源城友鬼接管过这具身体的支配权,温声细语地哄骗无知的幼弟离开这即将化为火海的囚笼。火自地底燃起了,与初见时如出一辙的画面。坠落的横梁带起的火线,跃动的星火翻滚着舔舐吞噬去腐朽的绒布带翻腐朽的烛台,拉闸外跃动的融化于樱色中薄绿的春天的发。好啦,如你所愿啦,他去看樱花了。这一幕在未来一定会成为他日日夜夜的障,化为梦魇日夜折磨着他。他看见樱花定会想起你的尸骨,在被那至亲家人殴打于肤时定会将他们于你的痛千百倍奉还,你的弟弟你的少年无法长成你希望的蓬勃模样,他将替你化身为世间最厉的恶鬼回归这樱花盛开的地方,以全村人的血为你浇灌三途川岸旁的花。

你以为你放出的是你弟弟?他早不再是你的弟弟了。

不论他变成如何的样子,他都是我的弟弟。

火舌蔓延上来,点亮这狭小的一方室内。亮了,更亮了,火焰吞噬去星,恍若白昼升起。它涤洗去罪恶了吗?它只是将正义带往更加净洁的世间,腐朽的尘世,无需再让洁净的魂魄被沾染尽。

或许源城辰巳是最后一个被污浊化的灵魂。

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他活着。想让那孩子,去看看樱花。

这是源城友鬼最后一次对弟弟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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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在做什么呢。明明你是最清楚源城友鬼已经不在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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