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峸

产出在肉眼可见的减少的某人

铁(鹤俱利)

从战场归来时对方的样子,半小时速写,鹤俱利only

碎刀预警


这个不会被屏蔽吧老哥不会吧这都屏过分了




这天是瓢泼的大雨。一队作战归来,只有队长一人生还。太郎太刀平静地记下鹤丸国永的汇报。四人即死当场,随他同行的大俱利伽罗侥幸撑到最后一刻,刀刃折戟成两段,干净利落,倒在地上再无声息,暴雨连绵地冲刷下洗净他后脊源源不断淌下的血水,连鹤丸国永返回本丸时,身上的血色都几不可见。交接消息通传给审神者本该有更多的人选,但是他们都死了,本丸里只剩下寥寥不到十把刀。太郎太刀记下死亡人数,把大俱利伽罗的名字添上,正好剩十个。

鹤丸国永见人避开雨在白板上划正字,便抱了人的尸体回了房间。房间破败漏雨,索性木梁还悬在头顶,将将不让木板塌下来,勉强能作为一处栖身之所。他把大俱利伽罗的尸体放下,摘下手套拭去对方面上的雨水,裸露在衣物外的伤口早已被泡的发白,却没有再多余的血液,干净而柔软,指尖没入后会带出清澈的黏液。他怔怔地打量着俱利伽罗的脸。死人的脸因失血而泛起一层苍色,恍惚覆盖了一层薄银,像磨砺后的刃覆在他的面上。钢铁是不会有神情波动的,鹤丸国永想,大俱利伽罗此刻应该就是一块钢铁——即便他的肉身依然柔软,在未来的时日里会很快地松弛垮塌,陷入院落中那裸露的树根旁,化为来年新春的一部分。春三番,春三番,往年那些逝去的人,那些植株,那些刀剑都会落在仙台的土壤之中为他所窥见吗?鹤丸国永自证见历的生死太多,无常的生死被忘的一干二净,唯独那在灰暗而不见天地的干燥之土里的时日仍然记忆犹新。

大俱利伽罗时常与他并肩战斗。那时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他熟识的人一齐。刀刃挥舞破空,撕裂积尘的苍穹,让云霭破开,裸露出澄蓝的青色。没有云了,浩瀚的日便泼洒下来,浸润他们的刀,和彼此脸庞上敌人的血。然后那些战时积压的伤,旧疮叠新疤,烙刻在人的皮肤上,鲜血润湿彼此的衣裳,从一张嘴度到另一张嘴里,随后染上银色的刀刃,擦拭去后,就是无法忽视的醒目伤痕。铁锻击多次,终于同行的一批人一块块碎了。烛台切碎裂的块数最多,那些细小的银色粉末四散开来便成了黑色,恍惚那不是铁,而是击打的碳块。那天是什么季节?什么气候?他不记得。唯独烛台切冰冷的血沾染他的脚趾,以及大俱利伽罗平静地捂住他的双眼,低声轻唤,不要看。

他的掌心是炙热的,滚烫得恍惚刚被浇筑好的一块上好的钢铁。从那时起所陪伴他的俱利伽罗就是纯粹的铁吗?但那又为何,他的腰肢挺拔有力,他的眼睑依然柔软。我不会先于你死去。大俱利伽罗曾在一个漆黑不见光的夜予他许下这般的诺言。这可真是巨大的惊吓,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啊,伽罗小子。

他不置可否。但的确,在这个刀剑逐次碎裂化归土尘的本丸,只有他一如既往,每次浴血沙场回来,擦去半身与刀尖淌下的血,鞋底碾过干涸的枯叶,在荒芜破败的草野中以鲜血浸润起燥的唇,舞动染红的缰绳,一如既往陪伴他好多年。

直到雨水蛀空钢铁的内里,锈蚀攀附上目钉,龙纹开始隐约不清那日,大俱利伽罗在他的身前倒下了。敌方刀剑的紫光破开暴雨,因此鹤丸国永未听清属于大俱利伽罗的刀剑崩灭的声音。他仅仅是在转瞬即逝的霞光间,窥探见他的青年后脊盛开的赤色,逆着雨势喷溅开,是飞扬的旗,应当有胜利的号击溃雨幕鸣响。但是没有号角,这样的一瞬后,他的视野再次化为了黑白色,直到雪白的刀刃没入敌人的头颅,身躯倒坍的轰鸣盖过噼啪碎裂的雨,他将刀刃纳回镶金的鞘,俯身在黑白色的世界找寻他的俱利伽罗。满地的尸体中,他的身躯便显得太小了。这样的躯壳,为何还能流出仿若奔向太阳之时所诞生的羽翼那般的赫色呢?他没有找全俱利伽罗的碎刀,将支离破碎的龙别在了身上,抱着尸体向回走。俱利伽罗的声音,俱利伽罗的面貌,俱利伽罗的气息,全都被暴雨褫夺了。哪怕是他流下的血,妄图与踩击地面溅起的泥泞一起沾染他的白衣,也要被决堤的雨带回滚滚的河流里。

他想要成为白鹤,至少要在龙王的面前,哪怕他已经死去。但此刻连这样微小的愿望都难以做到了。与他定下契约的刃已死,斑驳的刀身就不足以再支持过下一个雨季。在清晨雨停时,鹤丸国永来到白板前,替太郎太刀划去属于自己的那划正字。他无意再驻守什么,身披白衣的鹤此刻应当再度遨游天际,触及满目的涡状星云。只是那日是何日,无人得知。在决堤的暴雨季后,幸存者找来难得的酒,安葬了即将腐败的死者,在盛放的花树下坠入短暂的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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